康尽欢《脑内小说俱乐部》（四十三） | 长篇科幻连载

周末愉快！

今天更新康尽欢的长篇小说《脑内小说俱乐部》第43话！

【前情提要】

在芯片内，小绿和梦境代理人开始进行最后决战。当小绿获胜之时，就是整个芯片物理上的毁灭时刻。谢蓟笙抓住机会开启了救世者模式剧情，但是，他的攻击不仅唤醒了梦境深处的旧日支配者，也击伤了远程联机的高级小绿。当大崩溃前一刻的重构完成时，小绿被弹入了谢蓟笙的脑海中……

*添加未来局接待员微信：FAA-110，在“不存在科幻”小说讨论群中参与小说讨论

作

者

简

介

| 康尽欢 | 未来局签约科幻作家。代表作品《亲爱的，冰灯再也不会融化了》等。资深媒体人，历年来为《时尚芭莎》《新周刊》《GQ》等刊物撰文超百万字，有多部出版著作。

脑内小说俱乐部

第四十三话 太阳照常落下

（全文约5200字，预计阅读时间10分钟。若担心时间线中途断裂，点右上角菜单选择浮窗，随时回传！）

轻禾醒来时，看到文七在哭，她觉得有些触动，但是马上制止了自己的念头。也许是出于对小绿的……义气？我既然拿了你的身体，就不再碰你的追求者了。

轻禾坚信自己不是小绿，小绿不过是一个中产家庭家里长大的任性的文艺女青年。轻禾从诞生之时开始，心里想的就是改变世界，哪怕只是先改变自己所在的梦境世界，然后，是梦境世界之外的整个梦境芯片世界的架构。

现在，自己也不过是处在了梦境芯片再外一层的世界。谁知道这个所谓的真实世界，这个星球，是不是一个试验用培养皿。

甚至，这个无限扩展的宇宙，是不是某个更高位面的试验品……在宇宙的某个区域，某个位面开启了窗口，另一个正在不断收缩的宇宙的智慧生物，正在观察，宇宙在扩张阶段的生态结构……

轻禾知道，自己胡思乱想，不过是为了分神，避免跟文七细聊起来他为什么哭。

不过，轻禾还是忍不住探出手，把文七的头发揉乱。“放心吧，我没事，我会想办法让你再见到小绿的。”

文七愣了一下，扶着小绿站起来，然后点点头。这时，文七的手机响了，竟然是小金打来的电话！

文七连忙接通电话，小金在电话的另一边着急地大喊，“你们离俱乐部远点，远远的，我这就去和你们碰头，你们在哪家店附近？”

文七和她说起了自己的方位，小金接着说，“苏纤姐也出来了，我这就带她过去和你们碰头。详细的变故，让苏纤姐说。”

文七看看轻禾。轻禾也听到了小金说的内容，说：“那些商用梦境体验仪的网络可能被什么控制住了，所以会把催眠电波外放，现在，情况比我预想的还要失控……”

文七叹口气，他真的不是很在乎世界有多失控。

几分钟后，小金带着苏纤姐赶了过来，小金盯着文七看了几秒钟，忍不住说，“文七，你真是女人缘好得奇怪啊，我觉得这是第二次了，三女一男的团队组合。”

苏纤姐看看文七，用手轻轻在文七胳膊上捶了一下，“你这种人畜无害的男人啊，以后可别变成渣男啊。”

轻禾打断了两个人欺负文七的调侃，“说正事，俱乐部里到底怎么了？”

苏纤姐仔细打量了轻禾一番，“我到底该怎么称呼你？”

轻禾微微一笑，“叫我轻禾，我和小绿不一样。咱们先说正事吧。”

苏纤姐摇摇头，“正事啊，就是你和小绿把这个世界原本的运行解构破坏了，现在只是一颗小齿轮脱离了常识，不知道之后引发的连带效应，会把这个世界变成什么样？”

苏纤姐接着才把自己的所知告诉了轻禾，轻禾她们离开俱乐部后，她所知道可以说出来的相关的一切。

听到苏纤姐说，燕如雪也醒了，轻禾忍不住瞪大了眼睛，“你是说，燕如雪是在走廊上醒来的？那么，他是正在去接受二次进入梦境调查时昏睡了，还是说，他是又一次从梦境中归来了？”

苏纤姐轻轻皱眉，“这我就不知道了，不过，我猜测，再过五分钟，如果不是危机解除，燕如雪打电话喊我们回去。就是燕如雪他再次昏睡在里面了，到时候，我就要喊救兵了。”

轻禾点点头，“能从梦境芯片之内反控现实世界的机器运行，真厉害！”

文七想了想说，“梦境芯片本身也是现实的一部分啊……有了独立思考的内核和意志，反向对向它输入信息和指令的系统发出逆行指令，也不是不可能啊……”

三个女人一起看了看文七，轻禾忽然想了起来，“对哦，你是学过当代信息论逻辑学的，你该早点发挥作用的。”

这时，苏纤姐的电话响了，苏纤姐露出了几分放心的笑容，她看了一下通信人信息，更加高兴了，接了电话，直接问，“你那边安全了？”她听那边说了许多，然后回答，“我觉得，我应该回去，正好小金也在我身边，我们一起回去。保证在调查开始时，在俱乐部里接受调查的人都在，这个调查也就好收场了。”

挂了电话，苏纤姐对轻禾说，“这件事情基本结束了，你们两个还是留在外面等消息。我们回去应付一下场面。”

“结束了？小绿怎么样了？”轻禾与文七异口同声。

“小绿……好像完成了她的目标，在梦境芯片里面封神了，她可以近乎永生了，据说，那种梦境芯片合理存放和运行，可以保存几百年。”苏纤姐安抚文七。

文七彻底愣住了，他扭头看看轻禾。

苏纤姐接着补充，“不管你愿不愿意，你要作为小绿的身份生活下去了，其实，你也知道该知道的一切，你只不过要试着去接受而已。”

轻禾点点头，又摇摇头，“我知道，引起的风波越小，对我自己越安全。只是，我不觉得这件事，这么简单就能结束了。”

苏纤姐说：“这个世界没有那么完美和正义，所有的事情，必须有个结局，尤其是商业活动。买卖还要做下去，太阳照常落下。”

……

一场事故能够抵消另一场事故，一个问题可议掩盖另一个问题。脑内小说俱乐部之内，人们陆续从梦境体验仪里和俱乐部内各处醒来。

王狸猫集合了调查小队的人，与脑内小说俱乐部的临时代表王列侬进行了工作交接。

“我现在宣布，本次调查活动结束。我大致可以判定，本次脑内小说俱乐部的违规操作，有情可原，但是，公会内的警戒惩罚是不会没有的。至于具体的惩罚措施，三个工作日后，会下通知单。不过，首先，我们要处理本次的故障芯片，必须将芯片状态归零，并且上交给公会封存。所有的复制版本禁止发行。”王狸猫认真宣告。

此时，也已经聚集在大厅里的燕如雪和谢蓟笙的壳，都各自表演着自己的戏份。燕如雪装作不甘心，努力与王狸猫争论了几句，主要是谈商业自由，技术常识等等场面话，决口不提芯片里可能还残存一个人的意识。谢蓟笙的壳，努力演好谢蓟笙，保持一种爱理不理，事不关己的表情。

王狸猫也在配合燕如雪演戏的过程中，慢慢找回了一个技术调查员应有的感觉——我行，你懂个屁，反正我说了算，我就是想弄你怎么了？

两个人都拿捏着火候和节奏，王狸猫觉得火候差不多了，终于甩出了结束陈词，“那你们选吧，是上交芯片，还是和公会为敌，我们会动员其他公会的会员商户，一起抵制你们店。”

王列侬这时连忙来打圆场，“燕老师，您的好意我们心领了……我也知道……但是，这个店不能关啊，我们决定服从公会调停，上交芯片封存。”

“好，好，好！店是你们的店，你说了算。以后再有事，别再找我。”燕如雪甩了个脸色，扭身离开了俱乐部。

他准备先去找订好的酒吧，安排布置一下，等大家一会过来一起喝酒，说说这两夜一天的各自经历。

他觉得，虽然结局不太让人满意，但是，这次的事故事件，确实收尾了。

……

小金站在大厅里，此刻还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，因为现在的一切，堪称最自然的良好结局。但是，中间还是缺少了一环，梦境体验仪为什么会停止了对外界的催眠？难道，有这个对外界进行催眠能力的，真的就是《众神XXX》里面的小绿吗？

她更加半信半疑的是，谢蓟笙竟然击败了小绿？所以，才让大家都能顺利退出梦境？

小金觉得现在逻辑上很混乱，整件事似乎合理，又缺少一些关键的力证。也许，只能等着一会大家偷偷去酒吧聚会，聊天复盘整件事的过程。而谢蓟笙那个死胖子，竟然还急着回家。他家里有什么重要东西啊？充气娃娃需要定时充气？

小金努力在自己的记忆里反复重现自己所知的整件事的过程，看看自己是不是错过了某个关键信息。

她忍不住又去打量谢蓟笙，她觉得这件事现在的疑点都在他身上。因为，最后的结局是他说的，他描述的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？他说小绿在梦境芯片中封神了，是不是只是安慰大家？

小金忽然想试试跟踪谢蓟笙，她又想起了她的私家侦探梦，她心里拿定了主意，悄悄对身边的苏纤姐说，“一会结束，你们先去酒吧，我有点事要办，晚半个小时到。”

苏纤姐看看小金，点点头，她猜测，这个孩子可能是要去和轻禾他们通风报信。她低声说，“你让轻禾他们也一起去燕如雪订好的酒吧，文七需要好好听听。”

小金点点头，不再说话。

苏纤姐也偷偷把目光望向谢蓟笙，心里也在怀疑，这个胖子有什么事情重要到需要今晚先回家，甚至不是说晚到，而是今夜根本不来喝酒。以后，如果真的要被迫退出梦境行业，要和他这种不合群的人一起合作，前途堪忧啊。

不只是苏纤姐和小金，成不然和方大卷也在怀疑着谢蓟笙，所有人都不大敢相信谢蓟笙讲的那个结局。

谢蓟笙讲的结局很简单，他在梦境中和小绿达成合作约定，一起击败梦境代理人，但是，当小绿打倒了梦境代理人之后，开始控制芯片并反向控制梦境体验仪之间的工作网络……不得以，谢蓟笙只能召唤那些真正的主角，旧日支配者，于是，付出了极大代价，旧日支配者把一切恢复平衡，让小绿封神，让其他人离开梦境。

套着谢蓟笙的外壳的小绿，知道自己讲出来的这个结局，因为时间紧张，变得不够跌宕起伏，也缺少严谨的说服力。

其实，她当然不想让人知道，还有一个复制体的高级小绿存在，而且是完成体，能操控整个梦境网络，甚至能控制公会的终端。

她现在就站在脑内小说俱乐部里，想着周围的梦境体验仪，随时可能再发动一次群体睡眠攻击，她就感到很不安，恨不得现在就提前溜走。赶快回到自己家所在的楼房，不要进家门，在楼道里直接找到电表盒，把家里的电影直接关了……让还困在动态梦境芯片里的高级小绿，就此脱离工作网络，她就无计可施了。

当然，她此刻还没有离开，还有一个原因，就是她需要时间适应这个大脑，她好不容易适应了这个身体，才能从梦境体验仪里勉强出来，她此刻才感谢造物主对生物的细腻设计，副交感神经系统完全不需要意识操控，就能维持身体的生命系统循环。

此刻，她努力用这个大脑回忆，“谢蓟笙的家到底在哪里？”

对于小绿来说，现在其实是个滑稽场面，自己的身体被一个复制品带走了，自己的目标被另一个复制体完成了。而自己在梦境芯片里想要做成的事，却是注定无法完成的。

她在吞噬梦境代理人的过程中，并不知道这一切，倒是在被抛入了谢蓟笙的脑海里时，分享到了谢蓟笙在梦境中的一些记忆，包括了高级小绿的来源，以及对自己行动的评价。

但是，她就是想不起来，谢蓟笙的家在哪里？

……

谢蓟笙的意识还在草原上，他打量着自己的移动轨迹形成的那个“麦田怪圈”，忽然想到了一群喝醉的矮个外星人，在麦田里转圈跳舞，最后踩出一个个圆圈之后，再乘上飞碟回家。

这种恶作剧一样的行动，倒也不是不可能发生。

谢蓟笙并不生气，甚至有些高兴，因为，他终于在这个无聊的草原上，找到了一个参照物。

他认真想了想，又按照顺时针的方向，沿着怪圈的外围，先后跑出了四根指名方向的延长线，每根延长线的头部是用不同的箭头形状，按顺时针方向，第一个箭头是三角形，隔开九十度后，第二根箭头的形状是方块，再之后第三个箭头是圆形，最后一个箭头最大也最复杂，是个凹。

然后，他站在了三角形箭头指向的方向前方，向着天际线再次开始奔跑，时不时回头看看自己和箭头是否产生了角度偏离，进行前进方向的校正。他相信，这样一来，他抵达天际线就只是时间问题了。

在梦里最不用担心的就是时间了。

……

王列侬带着调查小组的负责人王狸猫和两位顾问，一起来到了还在运行那块《众神xxx》的梦境芯片的商业梦境体验仪前。

“请三位确认，这块芯片就是在公会注册并获得营业许可的梦境商用芯片，注册号，F30469217。”王列侬指着操作界面的芯片信息给他们看。大家都是行家，当然知道此刻，脑内小说俱乐部一方没有作弊保护这块芯片的必要。王狸猫表示确认，并拍照记录留档。

王列侬停止了这块芯片的运行，并从梦境体验仪里取出，封闭装盒，交给了王狸猫。

周围的众人都松了一口气。

王狸猫拿着芯片盒子，也忍不住轻轻叹气，转身对他的调查小组说，“任务完成，可以解散了，安保小队的朋友，回自己公司结账，在这次行动中，有受伤的队员，可以领取额外津贴。”……王狸猫安排着他的人。

王列侬说，“等你们都走了，我们今夜也不营业了，我留下来确认锁门。”

众人都开始散去，谢蓟笙出了俱乐部，还是没有想起自己家在哪里。

小金没有傻到一直站在谢蓟笙身后，而是先走出了俱乐部，转过一个街角后，赶快叫了一辆车，然后转回同一条街上，离谢蓟笙的外壳三十多米开外，等着谢蓟笙的外壳上车。

成不然和方大卷直接向约定的酒吧赶去，两个人打了一辆车，坐上车后座，两个人开始嘀咕起来。

“你相信谢蓟笙说的吗？”成不然问方大卷。

“不相信又能怎样？”方大卷无奈摇头。

“他既然那么想回家，说明他家里有很重要的东西。”成不然的鼻子真的很灵。

方大卷被成不然一点，忽然灵光乍现，他想起了谢蓟笙和苏纤姐在谈的合作，也许，谢蓟笙家里还有复制的梦境芯片！

成不然和方大卷的猜想一样，虽然，他自己手上还有原版，但是，他可不想还有别人掌握这个特别的资源。

成不然想趁机大赚一笔，不止要推出黑市的街头版本，而且，要把这件事作为都市传说流传出去，甚至在地下开盘口，赌一个人进入这个梦境的几种结局……

两夜一天的营救与救援活动似乎结束了，而每一个当事人，又开始了在梦境外圆梦的行动。

（未完待续）

上海果阅文化创意有限公司已获得本篇权利人的授权（独家授权/一般授权），可通过旗下媒体发表作，包括但不限于“不存在科幻”微信公众号、“不存在新闻”微博账号，以及“未来局科幻办”微博账号等

责编 | 康尽欢

戳下列链接，阅读康尽欢的其他代表作品：

题图 | 动画《怪化猫》（2007）截图

点击「阅读原文」

为你喜欢的2月小说投票

你「在看」我吗？